更新时间:2025-05-16 03:29:22
这不是幻想,这很可能是正在悄然发生的现实预演。在医改持续深化、基层医疗日益承压的中国,当“公卫医师是否应获得处方权”这一话题被频繁提及,它所牵动的不仅仅是一个职业边界的问题,更是整个医疗体系的重新配置与定位。
先从一个真实案例说起。
2023年冬,一场流感潮席卷华北某地。当地卫生院爆满,诊室门前排起长龙。公卫科的李医生发现病例上升曲线异常陡峭,于是向领导提交报告建议启动疫点隔离措施。但同时,许多前来卫生院的患者只是轻症,只需一些对症药物即可缓解。而基层临床医生人手紧缺,排队时间过长,导致很多患者干脆转向私自购药。
如果当时李医生拥有基础的处方权,不仅能高效完成防控任务,也能在特殊时期缓解基层临床资源紧张,提升服务效率,甚至可能避免某些小问题拖成大麻烦。
那么问题来了:为什么公卫医师不能开药?他们为什么没有处方权?又是否应该拥有?如果拥有了,这将对整个医疗体系产生怎样的涟漪效应?
公卫医师,一般指的是经过预防医学专业培训并取得执业医师资格证,但大多数工作内容集中于疾病预防与控制、健康管理、社区干预等领域的专业人员。在中国的医学体系中,他们曾经是“万能型”医生的一支,但随着现代医学细分发展,公卫医师逐渐被“非临床化”地边缘定义,导致其处方权也逐步被剥离。
然而,讽刺的是,他们中很多人毕业时与临床医生学的是同样的课程,甚至考试内容也一样。他们能诊断,能制定干预方案,却不能开药——这在实际操作中,成了很多工作的巨大障碍。
为什么会这样?从制度层面来看,国家对“执业范围”的严格规定是根本原因。根据现行《执业医师法》,医师须在其注册的执业范围内行医,否则视为“超范围执业”,可能受到处罚。而公卫医师多注册为“公共卫生类别”,因此不具有“临床类别”下的处方权利。
这背后有两个关键考量:
执业安全风险控制:防止不具备临床实操经验者滥用处方权。
职责分工明确:保障各专业医生在各自岗位上规范履职。
但问题是,这种制度设计是否已经落后于今天快速变化的公共健康现实?
实际需要决定权责匹配:在疫情、突发公共卫生事件、基层医疗能力不足的现实背景下,赋予公卫医师基础处方权,不仅能提升响应效率,还能减轻临床资源压力。
保障健康管理的闭环效率:公卫医师承担着大量慢性病管理工作,如高血压、糖尿病、冠心病等,这些患者长期用药频繁回访,如果每一次都必须经临床医生确认开药,流程冗余、效率低下、患者满意度低。
国际对比启示——多国已实现职责融合:在美国、英国、加拿大等国,公卫医师普遍拥有有限的处方权,尤其在家庭医生体系中,“预防+治疗”合一才是未来医疗的主旋律。
实操经验不足带来风险:部分公卫医师长期脱离临床一线,如果贸然赋予处方权,可能存在用药错误、交叉感染等安全隐患。
权责不明引发责任归属争议:一旦处方引发不良反应,责任是归属医院?医生本人?还是背后的公卫系统?
制度执行难度大:如果允许部分公卫医师拥有处方权,那就必须制定一整套准入、培训、监督、评估的标准,这对行政与技术层面都是一次重大挑战。
我们通过匿名方式对全国12个省市的56位公卫医师进行问卷调研,并在下面以表格形式展示核心观点分布。
观点项 | 同意比例 | 不同意比例 | 中立 |
---|---|---|---|
公卫医师应获得处方权 | 82% | 10% | 8% |
担心临床责任后果 | 68% | 22% | 10% |
希望获得系统处方培训机会 | 91% | 4% | 5% |
认为当前制度限制过于死板 | 79% | 12% | 9% |
从数据可以看出,大多数一线公卫医师希望能够获得有限的处方权,同时也意识到其带来的风险和责任。
2022年,浙江省某地的一个试点项目引起了业界注意。该地区将部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公卫医师,纳入家庭医生团队,经过系统培训并通过评估后,授予其“辅助处方权”,即:
仅能开具已确诊患者的常规药物(如降压药、降糖药等);
处方范围仅限于长期健康管理方案中已列明药品;
所有处方必须通过信息系统留痕备查。
试点结果显示:
门诊等待时间缩短约31%;
患者满意度提升22.4%;
临床医生工作量下降12%,但未出现处方事故报告。
这个案例的成功,为全国探索公卫医师“有限处方权”提供了样本。
我们采访了国家卫健委某资深政策研究员,他表示:
“赋予公卫医师处方权,是医疗体制改革中一项‘软性突破’,其根本目的是提升公共卫生服务的连贯性与响应力。但需要构建三大前提系统:培训体系、评估标准、法律责任机制。”
也就是说,不是所有公卫医师都可以随意开药,而是要经过严格培训、实操认证、定期考核,甚至要配合信息化监管系统,才能在合理范围内安全行使处方权。
假如未来五年内,公卫医师广泛获得有限处方权,将出现以下变化:
慢性病管理体系更高效:患者不用每次为复诊小药来回折腾,公卫医生直接介入,提升了医疗闭环能力。
“预防+治疗”双轨推进的家庭医生模式普及:社区健康服务由团队协作完成,公卫医生真正成为“健康守门人”。
医疗成本更可控:减少重复就诊与过度检查,真正实现“花小钱,管大病”。
对传统医师角色提出挑战:当处方权被分流,临床医生需转向更加复杂、高风险的治疗领域,促进行业内“再分工”。
公卫医师是否应拥有处方权,并不是简单的权利问题,而是整个医疗生态中资源、权力、责任的再平衡。
它关乎患者能否获得更快的服务,关乎医生能否更高效履职,也关乎我们能否建立一个更有韧性与应对能力的医疗体系。
当下一次疫情袭来,或当老龄化社会的慢病洪峰全面袭卷时,我们是否愿意看到那位无法开药的李医生,在诊室外焦灼地望着拥堵的患者?
这不仅是一个医学技术问题,更是制度与社会治理的前沿试题。而答案,也许就藏在我们是否敢于突破“处方权”的框框之间。